玩弄by蒋岑耳

第一章

《觉醒归来》手游从内测到公测，再到上市，短短时日风靡全球。
财经11月刊，封面挂着——手游《觉醒归来》根据全球数据和财务报表，累计收益突破10亿。
《觉醒归来》隶属yg旗下互动娱乐部。
而今晚，则是yg举办的周年庆功宴，并借以名义邀请各界商业伙伴。
欧式建筑的殿堂，烛火璀璨，挑空层高下是舞台，华丽水晶吊灯照映舞台中央。
性感红裙的女主持人高声欢呼：“有请《觉醒归来》总策划师，也是破晓工作室负责人——宋离上台！”
台下一侧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侧边后台走出一名气场高挑的女人，黑色西装下是轻丝细软的白色衬衣，双腿修长裹挟高腰阔腿裤和高跟鞋。
她站在中间，接过女主持人的话筒，面向观众席。
齐肩微卷的头发裹着白净脸颊，她很少笑，但面对这种场合，点出浅淡的笑意，轻柔的疏离。
但这么一笑，眉目如山涧冰雪融化的水，微微上挑眸子，不疾不徐开口：“大家下午好，我是宋离。”
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强大的气场和倨傲，丝毫不逊男人。
台下的掌声更为激烈。
这几年来，不管《觉醒归来》是面对外界的质疑亦或表扬，身为总策划师的宋离一心专研幕后，从不出面。
所以她的出现，让不了解内幕的人非常惊讶。
“竟然是个女的？”
“不是徐光宇吗？”
“……”
第一排穿着正装的徐光宇闻言，扭头看向cue他的男人。
他戴着眼镜，笑容和煦大方地解释：“阿离主内，我主外。”
男人尴尬微笑。
徐光宇却不觉得尴尬，望向舞台，目光温柔。
与他没有参与讨论其中的，还有一个人。
季昭坐在第二排中间，耳边听着“没见过世面”的人发出的抽气和惊讶，质疑，包括那句“阿离主内，我主外”。
他冷冷扯了扯嘴角，心道：刻板印象。幼稚。
谁说女人一定要主内？不能玩游戏？不能成为游戏策划师？
果然这种庆功宴只有攀比虚荣，简直无聊透顶。
季昭扯了扯领带，台上换成女主持人讲话，他更不痛快了。
很快，又换成宋离讲话。
季昭这才坐正身子，眼睛盯着女人，细长微眯的眼睛，目光犹似夺掠般的，扫过宋离的眉眼，鼻梁，红唇。
红唇一张一合，但他根本听不见她在讲什么。
心里燃起的闷气，更为灼烈。
等宋离讲完回到后台，季昭站起来，也跟着往外走。
宋离回到休息室，疲惫靠在沙发上。
昨天凌晨，她还在工作室，穿着不修边幅的运动装，头发几天没洗，咖啡加眼镜，不眠不休检查，码代码。
早上睡了几个小时，就被拉起来做造型，背演讲稿。
知道她不爱参加这些活动，助理写了短短两句话，讲完下台，不超过五分钟。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心悸。
二十八岁，到底不如小年轻。
熬夜加班，只会猝死。
她捂着心脏揉了揉，老毛病，只希望能缓解痛处。
听见敲门，她张开唇，发出沙哑绵弱的声音：“进。”
不如舞台上时的张扬有气势。
有人走进来，她依旧闭着眼没理睬，卷翘的睫毛映在眼底，在灯光下，打出浓厚的阴影。
过了一会儿，屋内没有动静，宋离警惕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倒映颀长身影，目光轻颤。
季昭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穿着白衬衣，外套搭在手上，闲暇以待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他歪了歪头，仿佛要与她平铺直视：“心脏又不舒服？”
宋离直起身体，放下手，清了清嗓子，恢复一贯的清冷语气：“你怎么来了？”
随即想起他是投资者之一，yg合作伙伴。
季昭不答反问：“两个月前，你说会来找我的。”
啊，
两个月前，《觉醒归来》上线新英雄，无bug无卡顿，也不停机更新。
于是，她和工作室伙伴难得放松，出去吃宵夜，吃到一半碰见了季昭。
应该是守株待兔的季昭。
宋离想起来，神色尴尬：“等我……”
季昭从善如流接下她的话：“等你忙完了就来找我？”
宋离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镇定点头。
“你给下属画大饼画习惯了？”他话里带着讥讽，却又淡得不像话。
宋离一愣，敷衍道：“没有。”
心里却想，这小不点儿越来越难忽悠了。
季昭张嘴还想说什么，宋离直接附身过来，没有眼神胶着和暧昧气息的顺应而为。
她吻了吻他微干的唇心，闭上眼。
“嘘。”
刚喝了水，湿润的唇，混合着淡淡的唇膏香味。
季昭知道她会这样做，没有前戏，总是横冲直撞。
似乎知道他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
季昭顺势将她拉进怀中，搂紧她的腰。
密密匝匝的吻落了下去，那些不满、不甘，全数咽回心底。
两个月没见，吻浓得像黑夜，粘稠而深沉。
手中的力道加重，腰身被死死禁锢。
宋离呼吸轻喘，心脏处传来细密的疼痛，她皱紧眉头：“送我回家。”
季昭沉默，还是微微弯下腰，将宋离横抱了起来。
宋离在yg附近买了一套房，两百平方的大平层。
装修简到极致，大白墙和浅色的木地板，没有收纳柜，没有电视墙，就连厨房也毫无烟火气。
季昭熟门熟路开门，将她放在床上。
宋离闭着眼，唇色淡白：“我睡会儿。”
许久没得到季昭的回应，宋离睁开眼。
触到她目光，他“嗯”了一声，表情无喜无怒。
宋离不在意，眼皮下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天已浓黑。
宋离赤脚走出客厅，脚心发凉。
厨房有声响，白粥的大米香味钻进鼻息间。季昭背着对她，手上拿着勺子，正在翻滚白粥。
宋离从背后搂住他。
季昭顿了顿，关火转身。
宋离只手抓下他衬衣领口，迫使他低下头，捏住线条流利的下巴，吻了上来。
她这人似乎和严谨精密的程序一样，说吻就吻，说脱衣服就脱。
“你刚……”季昭正想开口，在情意迷乱的吻中，手里被塞了一个小东西。
几个月没见，哪里还能忍。
干净的厨台上什么都没有，季昭抱着放她上去。
宋离坐着，将头发别在耳后，眼睛微挑，灯光落进眼底，目光是假象的勾人。
可他还是被诱惑。
“离离……”隐忍而又克制，低唤她的名字。
她没有回应，一如既往，像是不曾动过情。
万盏灯火，烟火尘埃，旁边锅里的粥从沸腾到平静，渐渐变凉。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忍耐地吐出一口气。
季昭紧紧抱着她，许久才平息。
其实两人刚搞在一起那会儿，小年轻才吃到肉，精力旺盛，就爱寻些奇怪的角落。
阳台，书房，玄关，厨房，雪山帐篷，小木屋……
哪哪儿都有交缠的身影。
厨房不是第一次。
宋离推开季昭，从台上跳下去，腿间的衣服也跟着滑落掉在地上。
她往浴室走，背影的曲线优美又勾人。
季昭收回视线，穿好衣服，捡起裙子。
跟着追出去：“别着凉了。”
无人回答，那人已转去浴室。
两人洗完澡转去卧室，卧室简约明了的装修，木地板的地台床，开着一盏小壁灯。
宋离懒散地靠在床头，抽出一根烟，放在鼻息间闻了闻。
还没放进嘴里，季昭上来抱着她，亲了亲脸。
手不漏痕迹将烟拿开。
宋离也没说什么。
“你在躲我。”他盯着她，突然开口，是肯定的语气。
“没有。”
宋离习惯性伸出手，安抚摸了摸他后脑勺的短发，微湿偏硬。
刺得手心发痒，她偏爱这种触感。
以往季昭都会让她抚摸，这一次，他让她摸了两下就偏头躲开。
宋离还是加了一句：“你知道，工作室忙。”
她知道他在闹情绪。
季昭抿紧因她沾染水光的唇，眸子不动声色勾着她，一声也不吭。
宋离察觉到男人的起伏的情绪，没有说话，等待着。
季昭掀起眼皮，懒懒扯了扯嘴角，似乎连冷笑都不想了：“又用这招骗我。”
宋离：“……”
“你总是这样骗我，偏偏我还都信了。”
“一月又两月，两年又三年，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沉默隐忍不发的情绪，此刻在失控的边缘。
“我年纪大了，家里催得紧，耽搁不得。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要一个说法！”在宋离愕然的目光下，他眼眸发红，一字一句，“要么结束这段地下情，要么扶正！”
卧室落针可闻，隐约传来小区的人声。
宋离慢慢直起身体，退出他的怀抱。望着他的漆黑眸子突然寡淡无味，似乎在嘲笑他不知趣。
季昭不甘示弱与她对视，要与她不死不休。
他真的，讨厌她这副模样。
除了游戏，她对什么都不上心；对他也是，对这段感情亦然。
许久，宋离克制而冷漠点点头，语气淡得不像话：“那就……结束这段地下情吧。”

第二章

时间倒回，隆冬气息也挡不住s市年节热闹的气氛。
一双运动鞋踏在雪渣上，拖着沉重和疲惫，停在甜品店门口。
宋离抬起头，玻璃墙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黑色的羽绒服和牛仔裤，随意绑住的头发，双眼无神耷拉，邋遢，没女人味。
她低头嗅了嗅头发，皱眉，不太好闻。
这是她在工作室不眠不休忙了一周的下场。
不过宋离不在意，走进甜品店。
她速度很快，一分钟就选完蛋糕，乳白奶油，撒上巧克力碎末，中间点缀着一粒红草莓，格外诱人。
买完蛋糕，回壹号公馆。
凛冽寒风呼啸，吹得别墅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宋离拿钥匙开门，客厅乱成一团，像是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
她还没走进来，一个黑色小团子冲上来，抱住她的腿。
奶音抽抽噎噎：“二姐姐，大姐姐和妈妈又吵架了，还，还提着箱箱离家出走了……”
宋唯离家出走？
宋离没有蹲下去，而是问：“什么时候走的？”
她声音出奇冷静，小孩早已习惯和她相处的态度：“就刚刚，一，一分钟，不，两分……”
四岁小孩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小心又无措地抱着手指头数，像是怕她不开心。
宋离抿了抿嘴，还是摸摸他的头以示冷陌安慰，转身往外走，给宋唯打电话。
电话关机。
有两条出小区的路，应该是刚才错过了。
宋离往另一边走，希望还能追上宋唯。
她大步往门口走，远远看见宋唯站在马路边拦车。
“宋唯！”她提起脚步。
宋唯没听到，拦了车上去。
宋离跟着追出去，凛冽刺骨的风扑在脸上，冷得打颤。
她这一年对着电脑，运动荒废，跑了几步喘不过气来。
出租车早已张扬而去。
她静静地看着尾灯消息，只好转了回去，脚步异常沉重。
走了几步，发现还提着蛋糕，透明包装下，蛋糕糊成一团。
路过垃圾桶，宋离扬手扔进去，动作利索又无情。
宋离推门进来，玻璃隔断后的客厅，林清仪向宋父哭诉，声音都哑了：“以前她就不喜欢我，觉得我是第三者，爱针对我，这后妈……”
宋离走进来，客厅的两人闻声看她。
宋父刚刚被宋唯气得怒火攻心，看到她才露出些许笑意：“回来了？”
林清仪看着宋离，常年不变的黑色羽绒服，不会打扮，少年老成死读书。
她莫名感到不舒服，不知道方才的控诉被听到了多少？
但一想到这件事错在宋唯，她挺直腰板。
跟宫斗剧里赢了的正主儿似的。
宋离没搭理她，跟宋父道：“爸，我还有事儿，上楼了。”
她没有回卧室，而是去了宋唯的房间。
衣服都在，却把画具都带走了。
宋离靠在书桌前，继续给宋唯打电话，还是关机。
她握着手机躺在床上，眼睛干涩，闭上眼缓了缓，依稀听见客厅传来动画片的声音。
“我是小猪佩奇……”
她伸手胡乱地抓起桌上的东西，也不知抓了什么，发泄似的砸在地上。
痛快了。
宋唯是第二天早上联系宋离的。
宋离刚起来，正在做游戏的界面代码，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是宋唯，说手机不见了，借别人的号给她打的。
宋离把手机夹在肩旁处，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代码，手下不停，语气平静：“宋唯，你回来。”
“叫姐。”
她不吭声，继续敲代码。
宋唯听见键盘声，知道她在忙，长话短说：“我不想回去。”
“不回去了，永远都不会回去了。”宋唯低喃，不知是在说给她听，还是自己。
宋离停下动作，耳蜗里听着宋唯的声音，手无意识地拿出桌上糖果罐，捡了一颗糖果扔进嘴里。
味儿甜，冲散了坏心情。
她叹了叹。
“你在哪儿”
宋唯说：“在九塘。”
“你不用来找我，我只想散散心。”
“知道。”宋离这样回她。
挂了电话，宋离在研究九塘和s市的距离。
很远，长长的一条直线。
当天下午，宋离带着电脑直奔机场。
下飞机后乘坐火车到镇上，包了一辆车，照着宋唯发的定位地址过去。
不同于s市的小雪，西北的雪下得极厚，房屋稀零。
到民宿，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白色篱笆被积雪覆盖，院子里种着花草，深冬时节，只剩光秃枝桠，没有美感。
前台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欢迎光临，请问有预定吗？”
“我找人。”
宋离拿出手机，翻开和宋唯的的合照。
大过年客少，小前台很快认出来：“是宋小姐啊？她大清早就出去了。”
“房间在哪儿？”
“这个……”小前台很有职业道德，不肯透露。
再往下问，小前台委婉叫她在这里等。
宋离环视周围，墙壁上贴着从五湖四海来旅行的照片，楼梯下是满墙书架，旁边是双人沙发。
她坐下来，等了一会儿，没有顾客进来，更看不到宋唯。
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宋离珍惜一切时间，索性拿出电脑，一字一字地敲打。
楼梯角落的灯光晕暗，电脑屏幕发出幽暗的光。
她敲了很久，习惯性左手打哈欠，右手往旁边桌子拿糖果罐。
结果糖果豆没拿到，倒是手受到了阻力。
她才想起来糖果罐放在包里。
宋离急忙从电脑里抬起头，是个青年男人，背对着她在找书柜上的书籍。
“不好……”
季昭转身，掀起眼皮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女生。
黑框眼镜遮住半张脸，淡淡的眉和唇，气质平静如水，但是——
他的目光扫向她电脑屏幕，得出结论，语气是随意得傲慢：“故意还是有意？”
“什么？”
这话不怀好意。
宋离下意识地皱了眉头。
对方以为她装傻，脸色显露不耐烦，从先前的居高临下，变成平视。
“我了解你们这些迷妹，看到长得不错就广撒网。但现实是现实，用‘故意’的手段搭讪人，已经不新鲜了。”
宋离漆黑的眼球淡定看着他。
视线里，晕暗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流利的线条勾勒出轮廓，眼尾微微上挑，是游戏人物里勾人的丹凤眼。
确实很适合做游戏人物的参考。
她不动声色看向电脑页面，是一张当红奶油小生的照片
刚刚，她将照片放大，眼睛贴在屏幕上，活像要舔屏的“脑残粉”。
宋离的眸子依然平静，只有睫影颤了颤。
“不是……”她解释。
男子抱着手臂，闲暇以待地看着她。
但脸上的表情很冷漠，似乎等她开口道歉，要电话号码。
然后拒绝她。
这时，外面传来宋唯笑吟吟的声音，宋离平静的面容有了起伏。
宋离不再和男人纠缠：“不好意思。”
她站起来，从男人和书柜中间钻出去，朝宋唯招招手：“宋唯！”
宋唯看见她眼睛一亮，随即皱了眉头：“叫姐！你怎么来了？”
季昭看着她像泥鳅一样钻出去，临走带了一阵风，仿佛将清香也飘到他的鼻息里。
他望着姐妹俩重逢的画面，觉得有意思。
因为他刚住进来的那天，就被这个叫宋唯的女人，以撞翻他的酸奶要赔偿的名义，搭讪了。

第三章

“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也和他们吵架了？那女人骂你了？”
宋唯带着宋离上来，门一关，她叽叽喳喳，问完意识到宋离性格冷漠，不可能和他们吵架。
“没有。”宋离将桌上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和颜料整理到一旁，把电脑放上去，找到网线插上，按下开机键。
她回头看宋唯，平静地说：“要过年了，我来陪你过年。”
宋唯闻言红了眼眶：“小离，你真好……”
她这人感性，容易被感动，也容易被伤害。
宋离掀起平淡的眸子，打断她的话：“但你过完年就和我回去。”
“我不回去！”宋唯拧紧眉头，表情不耐。
这种组合的家有什么好回的，就算回去她们姐妹也不受人待见。
宋唯又想起被林清仪冤枉，气得说不出话来。
伸出气急败坏的手也不知指着谁，就在空中指指点点地骂：“这娘们儿太讨人厌，成天一副绿茶样！”
“我都忍了她十年！十年！”
“气死我了！”
宋离从桌上拿起糖果罐，拿出一颗红色糖果豆给她：“吃一颗就不气了。”
宋唯被她逗笑了，将糖果豆塞进嘴里：“你啊，也就这点儿像小女生。”
她揽着她，开心地说，“那你这几天就陪我好好玩吧，我带你吃好吃的。”
宋离笑得很无奈，却没点头。
季昭回到房间，用手机发直播预告。
将近一周没有直播，粉丝通过预告纷纷涌进直播间。
作为一个不露脸游戏主播，屏幕上出现樱木花道的头像。
粉丝们早已习惯，激动又热情地敲键盘发弹幕。
很快，熟悉清冽的腔调念弹幕：“为什么不露脸？……怎么还有人刷这个问题？新墙头？来来来，找个人回答他。”
热情的粉丝刷弹幕：“啃大至理名言——太帅，怕你们疯狂追求。”
“啃大是b市吴彦祖。”
“对，自封……”
这群粉丝……
屏幕后的季昭捂脸扶额，无奈笑道：“前段时间不是叫我b市哏儿吗？怎么又变了，你们这些朝三暮四的人哦。”
又跟着粉丝们乐呵几句，来到下个话题——
“小武扬言下个新赛季要超越我？……呵，你觉得他是我的对手吗？这倒不必攀比。”
“什么时候录游戏？……你猜。”
“萌新粉有个问题，啃大这么自恋，有人愿意和他恋爱吗？……听不懂，打游戏去了。”
“看来啃大不但自恋还直男啊……”
“……”
直播将近一个多小时，酸奶也喝完。
季昭承诺粉丝，过两天录一个好玩的游戏便下线。
刚合上手机倒在床上，李棕来电话，说是收音机坏了，麻烦他修一下。
他只好穿上衣服爬起来，开车过去。
回来天色渐晚，季昭提着收音机进来，路过前台又拿了一瓶酸奶。
陈子苒趴在吧台上，好奇地问：“话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喝酸奶？”
只要季昭订房，老板第一时间让她进酸奶放冰箱，因为……这人一天要喝两瓶。
季昭拧开瓶子，反问她：“你不觉得好喝吗？”
陈子苒点头又摇头：“再好喝的东西也禁不住天天啊。”
季昭拧开盖子，享受地喝了一口，细长的眼尾眯了起来，清隽的面容似乎晕染在光线里。
陈子苒看了这张脸好几年，还是激动得捏拳头。
他道：“好吃的东西就是要天天吃。”
他说完，大步踏上楼。
走进楼层走廊，暖黄灯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门口徘徊。
李昭停下脚步，只见那人踮起脚，猥琐地贴在门上，似是偷听什么。
看清她的脸，季昭顿了一秒，显得非常无奈。
宋离正在和徐光语打电话。
屋子里信号不好，她来到走廊外，断断续续讲了好几句，发现对方还是听不清。
宋离举着手机转了一圈，试着找信号，发现左边信号不错。
她踮起脚，靠在门上对徐光语说：“我这几天会做出来的，你不用担心，安心过个年……”
头顶一道阴影落下，遮住光线。
应该是房客回来了。
宋离转身，抬手朝那人做不好意思的手势，挪身让开。
但对方没动，她不解地抬眸，竟然是刚才那人。
季昭一手提着收音机，一手拿着酸奶，目光复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迷妹精神？”
他似乎被折服，将空酸奶瓶抛进垃圾桶里，抛物线极其利落。
接着，收音机放在地上，掏出笔和纸，刷刷写了一串号码：“我的微信号。”
动作行云如水，仿佛做过无数次。
宋离没接。
他歪着头：“这是我的底线了哦？”
她还是没接，放下手机，决定和眼前的人好好谈谈。
“这位先生……”
对方嗤笑一声，动作轻佻将字条插在她的羽绒服左胸口袋里：“你可以加我，但我不一定会同意噢。”
他提起收音机，刷卡。
宋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昭回头：“我都说了……”
“那约吗？”纤细的手指夹着纸条，轻晃。
白色字条后，是女人的脸，摘下眼镜会发现，她眼睛漆黑带着傲劲，眉骨小巧挺直，漂亮而惊艳的长相。
“咳……”季昭冷不防被口水呛住。
搭讪，要微信，问有没有女朋友。
还是头一次问他约不约。
季昭到底年轻气盛，脸蹭的一下子红了：“你你你……”
“我什么？”她似乎在嘲笑他哑口无言的滋味。
宋离低下头，掏出自己的笔，在字条背后写下一串字。
写完，将纸条塞进他衣服口袋里。
动作如他那般，轻佻随意，转身离开。
季昭都看呆了，几秒后才从口袋里抽出字条，上面写着——小孩，要有耐性听人说话。
字并不秀气，却大气有劲，笔力险劲。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生的字。
季昭：“……”
–
宋离回到房间，刚坐下打开电脑，不知从哪儿传来歌声：“花开的时候你就来看我，等你来摘最美的那一朵，月起的时候，点燃了篝火……”
“嘿！”闭着眼休息的宋唯掀被子，“大晚上的还有人跳广场舞？”
她跳下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会儿，努努嘴巴：“好像是隔壁的。”
宋离夜晚要写代码分析数据，最怕别人吵：“去隔壁看看。”
两人在楼道听了几秒，敲响左边的门。
很快就有人开了门。
宋离站在宋唯的旁边，从她的角度只能从门缝看里面，一个人侧着身体蹲在地上，露出半张脸，下颚线流利，是刚才那位自恋小孩。
她心道：不但自恋还扰民。
宋唯没有看到里面的人，她压下心里的火，看着来开门的男人。
寸头，麦色皮肤，眼神锐利，一看就不太好惹。
她气场弱了几分，客气道：“这位先生，公共区域能不能不要扰民？”
男人听闻，不好意思地摸脑袋，似乎那抹锐利只是花眼，露出腼腆的笑来：“吵到你们啦？对不起啊！”
话落下，音乐也停了。
宋唯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心里也有些舒坦：“今天这事儿就算了哈。”
两人回到卧室，宋唯说：“看起来不好惹，但是个讲素质的！不然真吵起来，我们两女人也对付不了他一个大男人。”
刚一说完，隔壁传来：“酒干倘卖无——”
歌声如战歌响起，连宋离也忍不住笑了。
宋唯脸色一僵，这脸打得啪啪作响。
她脾气暴躁，当即开门跑到隔壁，“啪啪啪”敲门。
还是先前开门的男子：“不好……”
宋唯瞪着他，叉上腰，让自己显得很有气势：“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素质的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你再这样我就投诉你们！”
周游看着眼前脾气火爆的宋唯，知道自己扰民想解释道歉，哪知她“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丝毫不给解释的机会。
周游碰了一鼻子灰，回头对蹲在地上收音机的季昭说：“这姑娘脾气真大。”
季昭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然后说：“还没弄好，我得仔细研究研究。”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有骂声你挡挡。”
周游：“……”合着拿他当什么？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左右，隔壁的音乐还在断断续续地放个不停，偶尔还有几句嗯嗯啊啊的戏曲儿。
宋唯骂着骂着睡着了。
宋离摸出一颗糖放进嘴里，打开降噪耳机，却还是静不下来码代码。
她只好走到阳台上，静静地望着窗外。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霓虹灯，没有子夜沉浮。只有又圆又亮的明月，像银玉似的光，撒了一地。
她偏头看着熟睡的宋离，有些羡慕她睡得早。
时间又过去半小时，音乐却越来越吵，还伴着刺耳的杂音和丝丝声波。
宋离看见桌上的502，跳下床开门走到外面。
她嚼着糖果，漫不经心拧开502瓶子，动作干净利落挤在门缝里，流进锁舌。
倒完，把作案空瓶子大刺刺地放在门口，回去睡觉。
顶上泛着红光点的监控头，但她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