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里有哪些细思极恐的细节?

《白鹿原》有一段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深夜,刚入睡不久的小媳妇被饿醒,摸了摸身旁的被子,丈夫不在身边,举目四望,唯有公婆的厢房亮着灯,小媳妇饿得受不了,便想去讨一口吃的。

谁知刚走到门前,便听到公婆训斥丈夫:“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你还下不了决心?今夜若是再不吃了她,别说没了媳妇,就连香火都要断了。”听到这里,小媳妇吓得发抖,靠着求生的毅力,她连夜逃回了娘家。

结果看见女儿回来,父母很是诧异,问道:“你回来干什么?家里也没有吃的了。”小媳妇顾不上其它,流着泪说出了自己的遭遇,父母听完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夜深了,先去睡下吧,这事明天再说。”小媳妇止住泪,回了房间,哪料半夜,小媳妇再度惊醒,赫然听到门外传来父母的声音:“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咱自家吃了……”

《白鹿原》对人性的刻画真的很深刻。

冷先生的大女儿嫁给了鹿兆鹏,因为常年守活寡,寂寞得要发疯。然而一直安分守己尽好本职的她真正发疯是什么原因呢?是lsp公公半夜喝酒回来调戏她被她作弄,后来又被反向嘲讽之后。而儿媳发疯之后,鹿子霖首先感到的是尴尬,首先做的却是修补和冷先生的关系,向冷先生求药。而为人公正、医德高尚,堪称白鹿原道德楷模的冷先生数次治疗无果后的猛药居然功效是把女儿嗓子毒哑。

再联想到白鹿原里关于饥荒的一个故事:男人饿得不行了,想要把自己老婆给吃了,女人逃回娘家,却听到爹娘在厨房里商量: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给别人吃了,不如我们自己把她给煮了。

你品,你仔细品。

既然有人看,加更一下,之前考虑到其他情节大家印象比较深,所以讲了个比较冷门的受到迫害的女性。下面讲讲我印象最深、最感到悲哀抑郁的女性–田小娥。

田小娥的出场就是很特别的,一个漂亮的小少妇,被穷酸秀才的父亲半卖半嫁给六十多岁的老武举。老举人一个月做不了几次,“物尽其用”,干脆用她来“泡枣”壮阳。不过这个小少妇可不简单,她可没有像冷家大女一样“有家教”(教得不会反抗),你让我给你泡枣,那我就给你加点料,这还只能说是对抗,第一次反抗是和同样年轻的“鹿相”私通,乃至私奔,你可以说是“追求自由恋爱”嘛,兆鹏说得毕竟好听,你也可以说是勾引、私通、私奔。我们且不去评价对错,你可以说出轨不对,但是卖女儿的人,娶小老婆的人是不是更不对?说不清了,我们毕竟不在其位。

第一次反抗的结果是什么?哦,没有娘家了。什么,娘家?何曾有过?一个卖女儿的爹你认我我还不想认你呢,这也就罢了。重要的是名声臭了呀,黑娃这边和父母也决裂了,族谱也上不了,好吧,那便住到村口窑洞去呗,咋滴,我还非要和你们玩,被你们玩死?对,还真是,就是被玩死。

小娥的第二次反抗是在什么时候呢?他的“鹿相”革命失败,逃了,那追捕的人自然要找到她头上,这个时候,鹿子霖来啦!我们的堂堂乡约,我们的“播种大师”,“人妻狂魔”(不由得想起了奥雷里亚诺和曹操,果然,野心和能力不一定每个男人都有,但是在女人方面男人之间显然更有共识。。。)强奸变成通奸,再到诱奸白孝文。孝文嘛,白家好大儿,脱裤子软,提裤子硬,瞧瞧瞧瞧,嘉轩多好的家教,什么叫“耕读传家”!什么叫封建大家长,什么叫泯灭人性嘛,这一套宗族制度厉害到这个程度。说回来反抗,小娥这次又反抗了,他同情了孝文,站在了孝文这边,先毁了他,又在全世界唾弃他的时候,接纳了他(但是抽大烟那一段我对人性的复杂有了更深的理解,这也是在害他,不是吗?)。

这是她承认的第二个男人。可惜呀可惜,她“命不好”。啧啧啧,命呀,只能怪命不好!我们常说夫妻情深莫过于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两个男人的富贵她没傍上,两个男人带给她的苦头可是吃够了!黑娃爱她吧,她爱黑娃吧,大难临头抛下她远走高飞,受人欺凌;孝文走投无路,穿上军装娶上新老婆,情人已经腐烂生蛆。

第二次反抗的结果是什么呢?幕后真凶鹿子霖即使事情败露,仍然逍遥法外,播种白鹿原,而她自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维护正义”的公公戳死在床上。她爱着的男人们呐,在哪里?带走她私奔的“鹿相”,你们各自与家庭决裂换来的自由恋爱,怎么无人见证便算不了数么?(兆鹏?兆鹏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孝文啊孝文,你该恨她,可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你的也是她,怎么你刚刚起了势便不顾旧人了?便是你们在她的尸骨、在你们共同的窑洞前再哭几宿,又有何用?被阿公戳死也就罢了,还要被一把火烧尽,被永远镇压在八角宝塔下,为后人唾弃!

有本事杀人你别怕呀鹿三哥。你是个好样的,你要贯彻你内心的正义(好吧,是嘉轩的正义,你自己是没有什么正义的),那你倒是别怕呀,不,我怕,我毕竟是个老实人,以前做过最大的事情是顶着嘉轩闹了回农,我内心是有愧的,我杀了自己的儿媳妇呀,就算她千不该万不该,那是条人命呀,那是我儿子认的媳妇呀。我们三哥毕竟还有那么点人性,那么,他活该疯呀。你何必做人,你做好一个卫道士嘛,学嘉轩就学好点嘛,要挺直腰杆,要又臭又硬,要灭绝人性。你又想做人又想学嘉轩,你不疯,谁疯呢?

只是可怜,你疯了还要拉上一个死人,毕竟,三哥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心里有鬼呢?鬼当然是不守妇道的荡妇田小娥啦。

开始还有逻辑,写到后面血涌上来也就顾不得了,诸君将就着看吧。
孝文头一回卖了地,和小娥在窑洞里过了个好年,临走时把一摞银元码到炕席上:「妹子你给咱拿着。」把一小半留在身上回到家里。媳妇向他要卖地的银元:「你装在身上不保险,我给咱锁到柜里,接不上顿儿了买点粮,日子长着哩!」孝文说:「放心放心放一百二十条心!银元我装着你甭管。你日后啥事都甭问甭管。」两个孩子由白赵氏引去吃饭,孝文成天不沾家浪逛着摸不清影踪,只有她一个人在屋里忍饥挨饿,婆婆仙草时不时背过公公塞给她一碗半勺,她饥肠辘辘却难过得吃不下去。

有一晚,她鼓足勇气向孝文抗争:「地卖下的银元不论多少,不见你买一升一斗,你把钱弄了啥了?」白孝文眼睛一翻:「你倒凶了?你倒管起我来了?」媳妇说:「我凶啥哩我管你啥来?我眼看饿死了,还不能问你买不买粮?」白孝文冷着脸说:「不买。你要死就快点死。你不知道死的路途我指给你:要跳井往马号院子去,要跳河跳崖出了村子往北走,要吊死绳子你知道在哪儿挂着……」媳妇急了:「我知道你盼我死、逼我死、往死里饿我。我偏不死偏不给你腾炕,你跟那婊子钻瓦窑滚麦秸窝儿,反正甭想进我的门上我的炕!」白孝文涎下脸说:「你管不着。你不死我也睁眼不盯你。」说罢就抽身出门去了。

随后有一夜,孝文和小娥在窑里炕上一人一口交口抽着大烟,他的媳妇找到窑门外头,跳着骂着。孝文拉开窑门,一个耳光抽得媳妇跌翻在门坎上。媳妇拼死扑进窑去,一把抓到小娥裆里,抓下一把皮毛来。孝文揪着媳妇的头发髻儿,两个嘴巴抽得她再不吼叫嘶骂了,迅即像拖死猪似的拖回家去。

孝文媳妇在白家的称呼是大姐儿。大姐儿独自一人躺在四合院门房东屋的炕上,家徒四壁,装粮食的瓷缸和板柜,早在踢地之前被孝文搬到镇子上贱卖了,屋里只剩下炕上的两条被子和炕下脚地上的一条长凳。她的通身已经黄肿发亮,隐隐能看见皮下充溢着的清亮的水,腿上和胳膊上用指头一按就陷下一个坑凹,老半天弹不起来。她的脸上留着一坨坨乌青紫黑的伤痕,那是孝文的拳头砸击的结果。她已经没有饥饿的感觉,阿婆让孝武媳妇二姐儿端来的饭冷凝在碗里。她想对阿公说一句话,却揣度阿公肯定不会进入她的屋子,于是就打定主意去找他,她准确地预感到自己即将完结。

西斜的日头把后窗照得明亮如烛。大姐儿听见阿公熟悉的脚步走过门房明间走到院庭就消失了,她的心里激起一股力量,溜下炕来在镜子前拢梳一番散乱的发髻,居然不需攀扶就走进了厅房,站在阿公面前:「爸,我到咱屋多年了,勤咧懒咧瞎咧好咧你都看见。我想过这想过那,独独儿没想过我会饿死……」白嘉轩似乎震颤了一下,从椅子上抬起头拔出嘴里的水烟袋,说:「我跟你妈说过了,你和娃娃都到后院来吃饭。」大姐儿说:「那算啥事儿呢?再说我也用不着了。」说罢就转身退出门来,在跷过门坎时后脚绊在木门坎上摔倒了,从此就再没有爬起来。白嘉轩驼着背颠过去,把儿媳的肩头扶起来,抱在臂弯里。大姐儿的眼睛转了半轮就凝滞不动,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缕羞怯。白赵氏仙草和二姐儿全都闻声奔过来。孝武四处奔走,找不见孝文。

孝文刚刚办完卖房的手续,三间门房全部卖给鹿子霖,把所得的银元顺路摞在小娥的炕头上,直到半夜回来,看见停放在烛光里的媳妇的僵尸,猛然站住脚跨不动腿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死。她结实有劲没生过大病,她胳膊上的肌肉像男人一样结块儿,大腿和小腿肚儿瓷实梆硬。他忽然想到她曾经教他做床笫上的事的情景,心里一软,这个他已经不喜欢的人现在死了。弟弟孝武走到跟前说:「哥!你作孽了!」孝文没有动。弟弟又说:「明日个入殓时她娘家人来闹事的话,你出面跟人家回话。」

孝文仍然没有动。孝武忍不住恨声说:「扎你一锥子都扎不出血了!」持久的饥饿的大气候把包括死人这样至为重大的事都压迫得淡化了。死人早已不再引起特别的惊诧和家人的过分悲痛,而白嘉轩家里也饿死了人,在村中还是造成大哗。所幸的是大姐儿娘家的人似乎对于出门多年的姑娘感情淡漠,只派大姐儿最小的弟弟前来吊孝入殓。那个被饿得东摇西晃的弟弟干嚎过几声之后,就抓起大碗到锅里捞面浇臊子蹲在台阶上大起来。为了顾全影响,白嘉轩让孝武出面帮助孝文完成了丧葬之事,着眼点在乡亲族人的口声而根本不在孝文。埋葬大姐儿之后,孝文真正成了天不收地不揽的游民,早晚都泡在小娥的窑洞里,俩人吃饱了抽大烟抽过瘾了就在炕上玩开心,使这孔孤窑成为饥馑压迫着的白鹿原上的一方乐土。

孝文的第一任老婆的死。白孝文堕落后,把踢地卖房的钱全和田小娥吃喝抽大烟。眼睁睁的看着老婆饿死也不买粮食。白嘉轩作为一家之主,只是把两个孙子接到自己家吃饭,对大儿媳却不管不问,甚至可能还阻止大孙子给大儿媳拿食物,从后文大孙子对母亲的感情看,他不可能不偷偷拿食物给即将饿死的母亲,然后大儿媳却是仍然被活活饿死。

后续白孝文时来运转当上县保安团营长后续弦生子,重新进祠堂,买回被鹿子霖买走的门楼这一系列浪子回头桥段里,没有一个字说了对亡妻的忏悔。

白孝文大儿子目睹了这一切,当他进入保安团当团丁后,见后妈的第一面就产生了无法消除的仇恨。他是恨他父亲当时和别的女人乱搞,害得自己母亲生生饿死。后续其的作为更是用实际行动复制了父亲当年的混账行为(他在保安团里成为一个比连排长还牛皮哄哄的特殊团丁,在县城赌钱搞女人吸大烟,偷保安团的面粉枪支换得“泡儿”过瘾,接着就偷父亲和继母的私藏)表示了对父亲的反抗。

白孝文在大儿子逃跑后的轻松满不在乎(在儿子逃走了以后,孝文连寻也不寻,对同僚们轻松地说:“兴许再见面时他当师长了哩!”)更是彻底表明他对自己第一段婚姻的薄情寡义。

两个孩子由白赵氏引去吃饭,孝文成天不沾家浪逛着摸不清影踪,只有她一个人在屋里忍饥挨饿,婆婆仙草时不时背过公公塞给她一碗半勺,她饥肠辘辘却难过得吃不下去。最开始叫了大媳妇她不去是一回事,最开始就只叫两个孩子去没有叫大媳妇就是另一回事。明摆着就是告诉大媳妇我们不会管你的,这还看不出来吗?说白了,两个孙子是白家的人,你大媳妇不是,你只是白孝文的人。后边就算再给大媳妇吃的,你觉得她会要?界限已经划清,这时候再给就是施舍!所以再饿也吃不下去。

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出嫁从夫,不管是大媳妇还是白嘉轩夫妇夫妇都认可除了白孝文之外,旁人再无养她的义务。白嘉轩夫妇这么认为我们可以说他们封建糟粕,更可悲的是大媳妇也这么认为。

这就是陈老埋在深层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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