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多平原且多是沙土地,农民的房子一般都修有篱笆墙,篱笆墙上一般都爬满了篱笆豆。南方多山,丘陵地带,山不特别高,当然也不乏高山且十分锦绣,农民的房子一般都建在山脚下,小河边,没有篱笆墙,然而也有种篱笆豆的农民,篱笆豆虽然叫篱笆豆并非一定种在篱笆墙下,也可以种下大树下,让篱笆豆爬满树,也可以给篱笆豆搭架子,让篱笆豆爬到架子上。
我在北方生活十多年,其余时间差不多都在出生地四川省泸州市,也有一些时间去了别的省,比如贵州、浙江、广东,还有湖南和海南。每一个地方的菜市场或多或少都有卖篱笆豆的,每一次看见我都会买一斤。一斤篱笆豆足够我吃一顿。
我出生地四川省泸州市的人不太喜欢篱笆豆,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篱笆豆是发物。何为发物?就是吃了后身体早先已经好了的病又发出来。我以为这人本身有病却怪罪于篱笆豆。有一个很熟悉的老头儿,一次看见我买篱笆豆,差不多哭着给我说:“篱笆豆吃不得,我本身好好的,吃了一顿篱笆豆脑壳就痛了。”他好心劝我。我回答他:“我想篱笆豆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些庄稼,无论粮食还是蔬菜,久未吃就想。有时想得不行非吃不可,就像不吃就要死了一样。我就会走出家门,满大街去寻找我想吃的这一种庄稼。
民以食为天。天最大。我一介小民,哪能不把吃的庄稼认真对待呢?
我爱北方,原因之一在于我热爱北方农民的篱笆墙和爬满篱笆墙的篱笆豆。篱笆墙给我亲切的感觉。爬满篱笆豆的篱笆墙给我的感觉不仅亲切,简直亲爱。在我流浪的日子,只要看见爬满篱笆豆的篱笆墙,我就放心大胆地走进去,理直气壮地要水喝要饭吃,就像我是这家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相反,我回到出生地后,由于没有篱笆墙,更没有爬满篱笆豆的篱笆墙,我所有的底气都消失不见了,仿佛我不是回到故乡而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之地。
我不习惯没有篱笆墙和没有爬满篱笆墙的篱笆豆的生活。我以为:真正大地上的生活,人民的生活,应该有篱笆墙和爬满篱笆墙的篱笆豆。我心里一直坚信:篱笆墙外是世界,篱笆墙内是家。如果有一窝篱笆豆爬在家的围墙上,一边开着紫色小花,一边结着紫色果实,家就完美无缺,一无所缺了。
爬满篱笆豆的篱笆墙里面的人,每一个,任何一个,无论北方人南方人,无论中国人外国人,我都感觉是我的亲人,是我热爱的人。
我像热爱篱笆墙和篱笆豆一样热爱人。
有篱笆墙且篱笆墙上爬满篱笆豆的地球才是真正的地球。地球上的标准建筑都应该被爬满篱笆豆的篱笆墙围着。在我梦里,最早的地球就是一间被爬满篱笆豆的篱笆墙包裹的土房子,我最早的亲人就是土房子的主人,而我,是这土房子里出生的孩子,篱笆墙下,是我长大的地方。非常遗憾,世界很大很繁华,远不止一堵篱笆墙,人间人很多很复杂,远不止一家住在爬满篱笆豆的篱笆墙里的农民。要不人类生存的历史上,怎么总会有战争、迫害、凶杀、疾病和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天灾人祸发生呢?
如果上帝允许,我乐意用整个世界换一堵篱笆墙,我乐意用整个人间换这一家住在爬满篱笆豆的篱笆墙里的农民。如果上帝真的存在,在任何时间和所有地点,一切战争、迫害、凶杀、疾病和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天灾人祸就不会发生,因为上帝爱世人,不允许对人不利的事发生。
很多时候,我觉得我是一颗篱笆豆更好。一颗篱笆豆也许真的就是本来的我。谁能说清本来的自己是什么?
我情愿自己是一颗篱笆豆,在生长的地方,外面是冰冷的世界,里面是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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