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老城厢消失的古街巷(常州老城区老街)

昨天在抖音上刷到一条，是一位主播询问一名老常州人对常州几十年发展格局的视频，这位老者说，常州历史文化底蕴相当深厚，只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起，某位市领导把常州的财政都上交给国家了，同时拆除了许多老城区非常有价值的历史建筑和街巷，倒致现在家底薄了。我想，这应该是说出了大多数老常州人的心声吧。

在经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二十年的大拆除后，同样，2000年后的南大街、西灜里地区改造，几个楼盘的开建，铲去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文化积淀，不仅影响到一批重要文物，同时，也影响到周边20多个地名的存在。迈步今天的南大街与莱蒙都会，谁还能知道这里曾有的黄家弄、金鱼弄、花椒园、太初庵、青青里、正阳里、园通巷、济美里、星聚里、栖凤里、传胪里、崇贤坊、世科坊、铁市巷、咸宁巷、新街巷、西城脚、史家弄、九思弄、察院弄、尚书弄、马园巷，这些里弄街巷，曾是“老常州”回家的路……

据资料显示，至1949年常州解放，城区面积才5.6平方公里；至改革开放初期，也仅为40余平方公里。常州的主政者完全可以避开老城区，辟建新城区。假如非要在历史城区改造，也应保留原有的巷名、弄名，让人传承历史，留住记忆。遗憾的是，常州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够，当大家醒悟的时候，历史街区大部无存，一批老地名荡然无存。

我早就一直想写一篇关于常州街巷弄堂的文章，因为她与城内大大小小的河道一样，是这座城市的肌理，古城因她而生动，乡邑因她而增色。如果说，水是江南水乡常州的眼波，多一分水，就多一分神韵，那么大大小小古色古香的街巷弄堂便是常州的命脉。纵横交错的街巷里弄像是一条条丝线，在经纬间把常州老城厢的“昨天”与“今天”串联在一起。

常州，一座三千多年历史的古城，自延陵季札建邑算起，也有二千五百多年文明史，三河套三城格局世界唯一，是三吴襟带之邦,百越舟车之会。各大街、坊、巷、溪、桥原本分布常州全城，而且各有来历含义。有些地名，与重要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名胜古迹、风土民情相关联，是文化常州最好的佐证。

如王守沿，原是西城河一段荒地，抗元斗争城陷时，这一带成了最后激战的地方，守将王安节战死于此，其遗体埋于沿河旁，因而此地称为"王守沿"。他的四世孙王伯玙，从江西临川来此守墓，死后也葬于王安节墓旁，人们将其所住之地称"临川里"。古村，又名十八家村，据说元兵屠城后只剩下十八户人家，当时的常州，人烟萧条，白骨遍野，被文天祥哀叹为："山河千里在，烟火一家无"。

西瀛里原是明代朱元璋将领汤和驻军的西营，因常遭火灾，把"营"改为从水的"瀛"字。北尉司路以晋陵尉司衙门得名。马园巷是明清两代兵营养马所在地。小营前、营房弄是清代驻军营地。宋代张举中了进士后，朝廷屡次诏他做官，他却以教学为乐，终身不仕，卒后溢"正素"，就是今天正素巷的由来。住在椿桂坊的宋代太傅张彦四个儿子联中进士，传为佳话，郡守以"灵椿丹桂"典故，建了椿桂坊。宋代宋维、宋绛兄弟，丁宝臣、丁宗臣兄弟先后同登进士，双桂坊之名沿用至今。

南宋的霍超龙十八岁举省试第一名，留下早科坊这一名称。书卷弄曾是元朝状元陈祖仁的读书处。桃园路曾是明末翰林、四川人李长祥抗清兵败后隐居的地方，他在此种了"桃花千树绕，疑是武陵中"的十里桃花园，并写了著名的《天问阁集》。以出产"宫梳名篦"的篦箕巷，过去这里的"篦梁灯火"是西郊八景之一。有以生产木梳闻名的木梳路。制造船具的打索巷和锻造铁器的铁市巷。出售马迹山土产、山柴等的马山埠、柴行街。以木材行业得名的会馆场、斗巷。以制造爆仗得名的爆仗弄。明初为常州下辖五县制造锻匹、箭枝而设立杂造局的局前街。在常州府前的府东巷、府西巷、府桥头、东横街、西横街以及以"大观楼"得名的大观路。

关帝庙弄、天王堂弄、灵官庙弄、玄妙观弄、药皇庙弄都是过去求神问卜的地方。长生巷、升仙弄、神仙观弄都是祈求"神仙"恩赐长生不老而得名。白马巷、中正司弄、茅司徒巷均以附近"土地堂"而得名。大庙弄是由常州府城隍庙得名，小庙弄是以县城隍庙得名。十子街是由北宋文人邹浩的祖父邹霖得名，邹霖之父生十子，邹霖是第十子并中进士。其他状元坊、进贤坊、传胪里、世科坊、登省巷等地名都是常州科举时代的痕迹。这些里巷名，可惜的是现在大多已成为人们的记忆。

常州老城厢自古以来弄堂众多，但常州城在经过宋、元、太平天国、日寇侵华时的多次战火屠城后，历史古建毁坏惨重，所幸明清以来逐渐恢复了元气。据《常州方志》显示，常州老城区在一九八四年前留存的古街巷弄还有很多，大体有：大路97条、大街40条、小巷54条、里名172条、弄名272条，但如今却是要么只剩块地名牌，要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州老城厢这些街巷里弄中，有许多包含了重要的历史文化内涵和历史人物信息，其中，特别重要的街弄有一百多条，我总结如下：十子街、小东门路、小营里、大庙弄、小庙弄、大观路、大成弄、府东巷、府西巷、府桥头、东、西横街、大园地、大霍家村、广化街、马园巷、马山埠、久思弄、三近里、三堡街、万福路、王守沿、王孙湾、双桂坊、公园路、太初庵、仓弄、仁里弄、仁寿里、化龙巷、成全巷、书巷弄、双贤里、天井巷、天王堂弄、乌衣浜、斗巷、兰陵路、东大街、北大街、北尉司路、正阳里、正觉寺弄、斛挡巷、正素巷、古村、兴隆巷、半山亭、官保巷、白云渡、玉带路、乌龙庵、玉隆观巷、世科坊、龙城里、玄妙观弄、石柱弄、石灰弄、淘纱巷、打索巷、白马巷、中正司弄、茅司徒巷、西瀛里、西庙沟、西大街、西二街、早科坊、关帝庙弄、天王堂弄、灵官庙弄、玄妙观弄、药皇庙弄、孙府弄、兴贤巷、传胪里、会馆场、竹林南路、怀德路、局前街、灵官庙弄、豆市河、坎宫弄、邮电路、和平南路、和平北路、周线巷、鲜鱼巷、县学街、鸣珂巷、杨柳巷、铁市巷、青果巷、尚书弄、尚书码头、罗汉路、罗武坝、青山路、坛街、红菱塘、济美里、南大街、南城脚、星聚里、柏花楼、茭蒲巷、前、后北岸、唐家湾、荷花池、娑罗巷、雪洞巷、斜桥巷、博爱路、临川里、椿桂坊、新丰街、解放西路、碧霞弄、察院弄、篦箕巷。以上这些重要的街巷里弄，是常州一份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好多已不复存在了，但无论现在它们存在与否，都已成为历史载入了史册。

上世纪八十年代，常州老城区还能见到许多弯弯曲曲的街巷里弄。有长有短，宽的可以抬轿子、走黄包车，窄的一人通过要侧着身子。据资料统计，常州城中最长的路是采菱路，7500米长，9米宽，最短的路是火炬路，105米长、5米宽；最长的街是戚墅堰大街，1380米长、12米宽，最短的街是庙直街，39米长、3米宽；最长的巷是青果巷，937米长、12米宽，最短的巷是马蹄巷，48米长、1.5米宽；最长的里是南河沿，1865米长，3.6米宽，最短的里是四合里，17米长、2.6米宽；最长的弄是洗米弄，648米长、3米宽，最短的弄是中山路98弄，1.5米长、1米宽。如此多的街巷弄堂，既是常州老城厢百姓最普通的一个生活空间，也完整体现了江南弄堂的形式和内涵。

常州老城厢的弄堂，一般分为连街弄、宅弄、水弄。连街弄，指连接两条平行街道且相通的弄，如孙府弄，连接南大街与新街巷；金鱼弄，连接千秋坊和青云坊；还有大庙弄，旁边有条穿心弄、红壁弄等。宅弄，是依附在宅院或民居内的建筑，因此，又被称为宅与宅之间的弄或备弄。常州老城厢中有许多这样的弄堂，如大火弄、小火弄、穿心弄等。

这些弄堂狭窄而又幽深，灰暗的墙壁，成片的深绿色苔藓，使弄堂的韵味与街道迥异。在弄堂中抬头仰望时，“一线天”的感觉会油然而生。黛瓦、粉墙、朱栏、凸窗、挑楼、马头墙，既神秘又多情，不知曾经在这弄堂中发生了多少故事。那些不管有没有店铺的巷子永远充满了令人温暖和回忆的味道，青青的石板，雨后油滑的地面，墙角墨绿的苔藓，斑驳的石墙传达的古朴和幽静。最喜欢的还是巷周围的建筑，檐角翘出，错落有致，演绎着江南的俏丽，幽深的尽头存贮着美丽的期待。

一个楼盘，的确可以湮灭一批地名，抹去千年历史。城市总是要发展的，问题是发展之中，可否保住具有价值的历史街区与城市肌理？可否在推进现代化的同时，保留一个相对完整的城市文明？如今的老常州城，老屋拆了，老街巷毁了，有时走在大街上再也找不到以前熟悉的路，千百年的城市格局就在这近三十年中变了样，历史街区大多没了，只剩下前后北岸、青果巷成为最后的绝唱！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历史文化遗产是古人留给我们后人最宝贵的东西，可能是整个时代的精华，它不仅记录了一座城市的历史，也证明了古代发展的文明程度，反映了当时整个时代的思想意识和精神风貌，当中蕴藏着先辈们无穷的智慧和精神，所以保护历史文化遗产能帮助我们发展社会，了解历史文化可以增强人们的民族自豪感和民族文化认同感。

令人欣慰的是，随着常州老城厢三年复兴之路的有序推进，城内留存的古街巷已在紧锣密鼓的修缮中。我认为，本着尊重和还原历史面貌、修旧如旧的原则，在历史遗址上，对一些历经沧桑和战火摧毁的古建筑有必要进行抢修和补救，只要不是伪造和篡位历史，都是在合情合理的保护和传承这座城市的精神和文化，这在国内外也早已有先例了。最后，我也有个小小的建议，常州许多消失了的古街巷代表了常州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可否在这些历史遗址上竖立起一个个名牌，在名牌上写上它们曾经的历史呢？以便让更多的人了解常州，让多年身处异乡的游子找到回家寻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