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名吃红烧肉,每日一菜上海红烧肉

【海派美食记忆】上海话里有一句,“乌搞百叶结”,意思是“瞎搞,捣乱”,源头恐怕也是出自红烧肉。因为通常红烧肉烧百叶结,最后肉的味道全部被百叶结吸走,各种食材混成一团,大家吃的尽是百叶结,而不是红烧肉了。

上海人心目中的英雄菜:红烧肉

红烧肉,多年前不知从哪里听到一耳朵,称其为“英雄菜”,很以为然。比起那些需要依靠外力配合、辅材繁多、工艺复杂、费时费事费钱的鲍翅类,红烧肉基本可算是一夫当关的孤胆英雄。一碗白饭两块肉,一勺肉汁,足可获得与吃鲍汁扣饭、鱼翅捞饭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幸福感。若干年后,王石再次丰富了它的“英雄”内涵,一碗卖相不佳的“笨笨红烧肉”,还真能抱得美人归。

在红烧肉源远流长的历史上,有不少真真假假的名人轶事。相传八百多年前的王安石,年轻时进京赶考,先是路遇大户人家出上联征下联,以此招婿。王安石稍加思索,便吟出佳句力拔头筹。进京考完回来洞房花烛,又传来金榜题名的喜讯,兴奋的王安石亲自下厨展示了他烧红烧肉的才艺。

“黄州好猪肉,价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火,少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早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跟王安石同一时期的苏轼,下放黄州时发明了好多菜,“东坡豆苗”“东坡鱼”“东坡豆腐”、“东坡玉糁羹”……,其中“东坡肉”名头最响,传播最广,被看做红烧肉的祖师爷。

文人多吃货,吃货却不能个个像苏老前辈那样能写又能吃。雅舍主人梁实秋最喜红烧肉,但每每做时分心,总是烧糊,无奈之下买了当时的时髦电器,电饭锅,虽不及小火慢炖来的香,总不至于焦糊。太仓有位厨师也是个马大哈,一次烧糊了一大锅红烧肉,太仓肉松应运而生。

红烧肉各地都有,烧法略不同。有代表性的有江浙红烧肉、湖南红烧肉、四川红烧肉,其实台湾卤肉饭的肉臊、西安肉夹馍的腊汁肉,也能算红烧肉的变体。不过,作为一个在异地生活多年的上海人,个人认为,好吃到令人难忘的,当属本帮红烧肉。

本帮红烧肉脱胎江浙,自成一格,有大厨比拟“苏帮红烧肉,就像苏州的女人,娇滴滴、糯哒哒、甜蜜蜜。而本帮红烧肉则有着上海女人的经济实惠和大气。”

一碗称职的红烧肉,须有称职的五花肉(也即肋条肉,肥瘦五层间最佳,半扇猪也就最多能取二斤)。切合适的块焯水回冷,冰糖起糖色,姜片、花雕、老抽(绝不用红烧肉酱油),武、文火适度,两小时即可。

相比苏式红烧肉,本帮红烧肉多了“炒糖色”的工序,于是在口感上显然要“硬”的多。无论是胶感十足的肉皮、膏状化不开的肥肉,以及肉质紧而硬于是有点柴的瘦肉,的确不符合很多人的红烧肉标准且容易遭受诟病,再加上甜度超群,如果不是口味够重够耐甜,真的很难完全爱上它。那么,类比上海女人的“经济实惠”又作何解?

这从本帮红烧肉里的“和头”(上海话,音同“户头”)中可见一斑。

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一大批上海青年雄赳赳气昂昂奔赴西北,支援国家国防建设,我父母便是其中二员。母亲祖籍宁波长于上海,善吃会做,无奈当时在西安物资短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几个小孩也只能流着口水听妈妈讲她小时候的红烧肉记忆:“那时家里烧肉,一次一大钵斗,先纯肉的烧出吃一顿,接下来几次,这顿加霉干菜,下一顿加笋干,再下一顿加鲜笋……”这里加的梅干菜、笋干、鲜笋,就是所谓的“和头”。

“和头”就是和肉烧在一起的食料,其实本帮红烧肉中,最常见的“和头”是百叶结——上海话里有一句,“乌搞百叶结”,意思是“瞎搞,捣乱”,源头恐怕也是出自红烧肉。因为通常红烧肉烧百叶结,最后肉的味道全部被百叶结吸走,各种食材混成一团,大家吃的尽是百叶结,而不是红烧肉了。

搭配红烧肉还有一种“和头”,就是鸭蛋。若是考究,还得是“虎皮蛋”,即鸭蛋经油炸后,表面起黄褐色皱纹,状似虎皮。“虎皮蛋”外酥香软,肉里细嫩,吸卤多汁,汤汁醇厚,香气四溢。

从“和头”中,就能看出典型的上海主妇式聪明。合适的“和头”,成本不高,却可以丰富红烧肉这道菜的口感层次,又不至于让肉味“嘎忒”(上海话,“变味、串味”的意思)。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全国物资紧缺,西安较之上海更甚,卖肉凭票且不定期供应。有一次,二年级的哥哥去排队买肉,肉铺现场绝对堪比现在的IPHONE6首发,一开门便开始哄抢,个子小小的他被生生挤了出来,于是拿着本该装肉的盆子在路面哭。好心的邻居(也是一位上海伯伯)看见,把自己买到的肉让给了哥哥。

这种情形下得来的肉,是万万不能任性地烧一顿红烧肉大朵快颐的,除非家里来了贵客、或逢年过节,桌上方可一见。一般情况下,好不容易买到的肉,炒菜时割两片提提菜味就很解馋了。

记得那时,我家和另外两家邻居共用一间厨房,恰好三家都是上海移民,“馋老呸”(馋虫)恶习相投。一次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从肉联厂(这三字至今我也没搞懂全称应该叫啥)搞来一只猪头,三家分而食之,厨房里一时肉香满溢,满满的幸福感。

那么,西安当地人又怎么看我们这群馋虫呢?那时当地人以面食为主,品种单一,追求不高,一碗油泼辣子面就幸福满满,他们看着身边这些想方设法解决口腹之快的上海“阿拉”,开始觉得十分异类。

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物资供应渐渐丰富,当地人也开始喜欢上海菜,当然不可能全盘接受。其中,“白斩鸡”接受度最差,鱼虾蟹也有一部分人无福消受,接受度最大的就是“红烧肉”。有一次当地一朋友邀我去家里喝酒,只有一道菜,就是他奶奶烧的笋干红烧肉。彼时恰是冬天,小炉子煨着慢慢吃,两人一瓶酒一锅肉,酒干肉尽,第二天听到他奶奶投诉:“昨儿才买五斤肉就让你们一顿吃光了!”

近些年,各地交流频繁,饮食习惯的差异也越来越小。原先不吃麻辣的上海,现在川菜、湘菜、黔菜随处可见,同样地,上海本帮菜也成了西安吃货美食地图里重要的一块,红烧肉还是最受欢迎的一款菜式。哪怕竭力保持身材的妙龄女子,也要挣扎着吃上几块。有次我烧了墨鱼干红烧肉请朋友吃,散席后上微博,看到在座的一位女文青感叹:“红烧肉也能把人吃哭!”

每每回想这些往事,我就会对上海人这种生活态度敬意油生。他们不畏困难、敬业工作,同时又善于计划、热爱生活。尤其是那些把大半身奉献给大西北的上海移民,不仅在工作态度上感染了周围人,更在生活方式上潜移默化了周围人。

向英雄致敬!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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