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美国人喜欢吃牛肉

编者按：2016年的大选中，特朗普在爱荷华州的支持率比希拉里高出了近10个百分点。2017年，特朗普为爱荷华州和中国搭桥，把州长送到中国当大使，把牛肉卖到中国市场。这真是笔好生意。

中美百日计划美牛13年来首入华

6月21日，特朗普来到爱荷华州，为新任驻华大使、爱荷华州前州长特里 · 布兰斯塔德送行。布兰斯塔德在活动上大赞特朗普的领导，在新政府的努力下，中美达成百日计划，中国市场终于在13年后，向美国牛肉重新打开大门。“您已经实现了这么大的成就，而且未来一定还有更多的成就！”

露出了自豪笑容的总统特朗普，在演讲中称，家庭农场主们是美国的脊梁，特朗普政府将会始终支持农民们。

△ 唐纳德 · 特朗普（左）为新任驻华大使特里 · 布兰斯塔德（右）送行。

自从中美百日计划初步成果宣布，中国将进口美国牛肉，爱荷华州的农产品产业人士都非常激动。最近一个月，农场主协会开始在州内和会员们举行会议，宣传新的措施，也了解农场主们的关切。中国牛肉市场的潜力令他们充满期待。

而中国牛肉市场开放后，兴奋的不仅是畜牧业人士。为了迎合中国市场对牛肉的需求，美国本土的养牛业未来如果产量大增，也就意味着美国本土市场对于谷类饲料的需求也将增加。

2003年美国发现疯牛病案例，中、日、韩三个东亚国家启动对美国牛肉进口的禁止或严格限制。自此13年来，美国牛肉成为东亚与美国外交的敏感词。韩国曾发生抗议美国进口牛肉解禁的游行，日本本土农民集团也曾有过类似的活动。直到今天，美国牛肉才重新开放进入中国市场。

最新的协定明确规定了入华牛肉的标准，包括，牛肉必须来自不超过30月龄且具备可追溯记录的健康牛，牛肉中不得含有中国法律法规禁止的非天然产生的兽药、促生长剂等，包括莱克多巴胺（瘦肉精）等。美国联邦、地方的农业部门以及相关行业协会都在努力确保，牛只养殖标准、可追溯体系，加工流程和产品质量符合中国进口要求，以进入中国市场。

走进爱荷华大农场

我一坐上维恩.布莱克福德（Wayne Blackford）的小卡车，就注意到车内出风口的小挂件是一个绿色的农用拖拉机小模型，座位下有不少下田带的鞋底泥，车上贴着的小日历上面标着农产品特卖会的日期和养殖牛的特别销售日。他的手机放在驾驶座边上的槽里，翻盖的。

维恩开着车，自豪地指着自己头上的帽子告诉我，帽子上印着的”1912-2012“是因为他们家族有个百年农场。他的爷爷1912年在爱荷华的买下一个农场，到他这一辈，三代过去，他和兄弟们一共拥有17个农场，农场养牛、养猪，也种大豆玉米。

爱荷华像维恩家这样的家族农场很多。爱荷华州人口超过300万人，虽然是个小州，但它生产的大豆、玉米、猪、蛋类产品数量多在全美排第一，是名副其实的粮仓。根据爱荷华玉米种植协会的数据，州内大约8.75万农场，超过97%都是家族农场。

因为第一次参观美国中西部农场，我一到维恩家的农场就十分兴奋。一进农场就看到老房子里停着播种机、收割机等大型机械，还有圆柱形的谷物储粮库（Grain Bin）。

维恩跟我介绍这些大型农业机械：绿色的播种机底下的轮子间隔是30英寸，是播种谷物玉米时的间隔，如果把上面的轮子放下来，间隔变成15英寸，刚好是种大豆需要的间距。红色的松土机如果张开的话，就像是一个巨型红色“披风”，圆形的轮子降下来着地，在这个“披风”覆盖范围内，机械就可以帮助犁地松土。还有收割谷物玉米的特制机械，当它从玉米地里经过时，尖头刚好从玉米桔梗中穿过，把玉米粒儿吸起来，从一根传送管里排出，收割时会有另外一辆装载车在旁边接收这些谷物。他们再把一车车谷物，利用机械，送入粮仓里存储。

△ 维恩和他的大型收割机。

我一站在机械边上就感到自己的渺小。这些器械可以跟拖拉机车头组合使用，还真的就像变形金刚一样，可以“变身”。听着维恩的介绍，我不禁脑补秋收时这些机械下田的威风场景。

在农田边上的草场，有不少奶牛和小牛或站或卧，悠闲地吃着草，见我们开着车走进，也慢悠悠地站起来跟我们让路，瞪着大大的眼睛。大豆秋收之后，牛群也会被带到田里放养。

这些在草场上放养的牛在长大一定重量之后就会改成圈养。对于爱荷华的养牛业来说，大豆玉米产业非常重要，因为爱荷华生产的谷物玉米超过20%主要是用于畜牧业。

我们走到饲养栏外的食槽，维恩一把抓起饲料介绍说，这饲料里有玉米粒、干草长纤维、青贮饲料、玉米麸质等物质，这保证了牛群摄入足够的蛋白质。谷物饲养的牛肉肉质口感会更鲜嫩多汁一些。

站在圈养栏之外，我好奇问说能不能进去拍牛群，本来以为维恩会帮着开个门，没想到他直接从饲养槽一站，从围栏的铁丝线中钻了进去。我没细想，也跟着跳了进去，结果脚一落地，发现地上都是湿湿的牛粪，又黏又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 维恩自己混的牛饲料。

维恩回头看我，笑了：“昨天我们这里下了好几场雨，本来牛粪都晒干了，现在就都湿了。”

虽然下雨让牛棚里面一片”狼藉“，但对于农民们来说，雨水充沛的气候能保障大豆的生长、草场的草长势也好，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天气。2011年和2012年，美国因为遇上干旱，中西部的农业生产受到极大影响，爱荷华州牛的数量曾经大幅减产。这两年算是比较好的季节。

维恩说，牛长到1200到1400磅左右，已经算是完全长大，下周维恩就打算将他们卖掉。维恩介绍说，这些牛会被送去拍卖农场，许多肉质处理厂、食品公司会来竞价购买。奶牛和小牛也可以在拍卖农场卖，不少农场主为了增加农场牛群的数量和种类，也会来采购。

牛的管理、贩卖和质检

每年维恩的农场都会买入卖出不少牛。他的兄弟为了方便管理，建立了一套数字管理系统，牛的耳朵上都会被打上一个耳牌，通过耳牌，他们可以找到关于牛的具体信息，如性别、种类、生产日期、购买转手记录等。

耳牌并不是唯一的管理办法。维恩介绍说，在美国很多州，农民们可以跟州农业部注册他们的标记，然后用烧红的铁烙在牛的身上印上特别的标记。随着科技的发展，现在也有带有条形码的耳牌，大的农场会会使用条形码牌来管理牛群，所有的信息则都录入电脑方便储存管理。

△ 维恩家的牛耳朵上都有带着数字的耳牌。

一些已经完全长大的牛在经历了拍卖，或者直接从农场被公司购买了之后，就会被送到屠宰场、加工包装厂。这些厂址都必须是经过联邦农业部检查批准的厂址，符合卫生安全要求。牛到达了之后，也要接受抽样体检，比如检查视力、抽血检查看是否有潜在疾病，也会检查是否存在抗生素或者荷尔蒙残留，只有通过检查的牛才可以进行屠宰，屠宰后，这些牛肉则被切块包装，贴上相应的标识，送入市场。

可追溯性是许多向外国出口的牛肉必须达到的标准。2013年美国联邦法律规定，跨州的牛肉贸易，同样需要保证可以追溯牛肉的来源。这样可以保证如果发现牛肉出现问题，能够迅速追回回收。

美国农业部USDA也有牛肉评级系统，这些公司可以自愿参与牛肉评级项目。牛肉按照鲜嫩、多汁、口味、雪花纹等标准，一般会分成Prime，Choice，Select三个等级。prime级别的牛肉一般是餐馆和酒店选购的，口感最好。一般美国超市里的则是Choice和Select三个等级。除了评级的牛肉之外，还有一些质量比较一般的牛肉就会被做成罐头类食品等。除了联邦政府的评级标准之外，一些专注高端牛肉生产、供应出口的厂家也会加入一些由行业协会制定的评级体系，以增加消费者对产品的信赖。

昔日牛肉大州能否重拾辉煌

在牛肉加工处理方面，爱荷华曾经是行业革命的重要先锋。1960年，爱荷华牛肉包装公司（Iowa Beef Packers，IBP）在爱荷华州建厂，这是全美第一个就近在农场分布的偏远地区设立屠宰和包装厂的公司。他们引入了流水线屠宰方式，雇佣了经验较少、半专业的屠夫，以降低成本。他们在切牛肉时也去掉了重的骨头和无用的肥肉，推出了适合运输、面向市场的盒装牛肉产品。他们的厂址设在偏远地区，而非工会势力强大的城市区。他们的扩张发展也导致了许多城市超市内的熟练屠夫大批失业。

IBP一度是全美最大的牛肉包装加工厂商，也并未能在行业洗牌、合并收购的浪潮中幸免。最终，它被泰森食品（Tyson Foods）收购。2012年的干旱之后，爱荷华州的牛群数量几年内大减。泰森食品在2015年决定关闭这个曾经为牛肉产业带来革命的老厂，把业务都挪到了临近的北达科他州，不少屠宰和处理场也都向北达科他和内布拉斯卡等交通更加便利、牛群数量更加充足的周边州。

虽然泰森食品关闭了历史悠久的处理厂，但爱荷华州的牛群数量和质量仍位列全美前茅，因此一些小型的、专门瞄准高端牛肉市场的牛肉包装处理厂也在近几年开始运作。

在经历了低潮期之后，爱荷华的牛肉产业正在迎来新的机遇。

世界说

庄巧祎

发自美国爱荷华州得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