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梗来自朱自清的《背影》。朱自清父亲在南京火车站里送别儿子进京,在月台上说出:“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去买点橘子。”一句话,表现出朱父对朱自清的爱意。
我们知道,《背影》是现代散文名篇,入选了中学语文课本。可以说,大多数的中国人,特别是网络文化主体的80、90一代,都读过它。买橘子成为一个玩笑梗,应该是源于这种共同的记忆。当我们说起这句话,对方能第一时间想到《背影》的内容,并会察觉在辈分上被人戏谑。
其实,回怼这句话,难度并不大。一般人直接一句粗话,即可。但若是怼的有趣味,有雅致之感,还是有点儿难度。第一,作为文学梗,我们必须要用一个文学梗来怼;第二,回怼的文学梗不能太小众,不然对方反应不过,只能自己一个人偷乐。就像相声一样,包袱抛出去了,对方接得住,才有趣。
所以,最好的回怼,就是找一个相似的文学梗,以文怼文,雅斗一番。归有光的《项脊轩记》中有一句“儿寒乎,欲食乎”,就特别适合用在这里。《项脊轩记》的传播度,比起《背影》并不差多少。经典名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也已经为网友们恶搞。
那么,“儿寒乎,欲食乎?”出自《项脊轩记》中的那一段呢?是归有光在项脊轩里读书。有个老婆婆是她母亲的婢女,在项脊轩中谈起了他母亲对待归有光的姐姐的情形。原文很浅白,我就摘录如下:
妪每谓余曰:“某所,而母立于兹。”妪又曰:“汝姊在吾怀,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吾从板外相为应答。”语未毕,余泣,妪亦泣。
意思是说,你的母亲曾站在这块地方,当时你的姐姐在我怀中,呱呱直哭。你母亲就用手指轻轻叩门,问道:“孩子冷吗,想吃饭吗?”我就在门外应答。话还没有说完,老婆婆和归有光就哭了起来。
所以,“儿寒乎,欲食乎”可作为橘子的段子回怼。考虑到文言文,大家可能不好理解,可改成白话文:“你冷吗,想吃吗?”
然后,整段对话就变成:
“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去买点橘子“
“你冷吗,想吃吗?”
算是无缝对接了。
“我去买几个橘子,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这个梗来自朱自清的《背影》。
当时他父亲送他到车站,给他买橘子时候说的。引用这句话,就是以父亲的身份自居,从辈份上占人便宜。
这就是文化人骂人不带脏字。遇到这种情况,当然是优雅的文骂。可以回复一句: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这是陆游的《示儿》。
也可以回敬:
少吃一点,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这是诸葛亮《诫子书》里面的。
还可以说:顺便买点黄豆和咸菜。
这就比较隐晦了,一般人听不懂。
明末清初有个大才子叫金圣叹,因文才犀利尖锐,最后因“哭庙案”被朝廷杀头。他临死前交了一封信给监斩官,叮嘱说一定要交给他儿子。
监斩官以为是什么机密,可不敢私自交给他儿子,慌忙上报朝廷。上面的官员拆开一看:
字谕吾儿,黄豆加咸菜同吃,大有肉之滋味。此妙方一传,再无憾事也。
官员这才知道被捉弄挨了骂,自找的。
文人骂人,不带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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